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大地，让人感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炎热和沉闷的气息。正在办公室午休的我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急迫的声音：“请问你是江西明理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吗？”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感觉意识还没有清醒。
“我叫雪，明天从广州回来，需要聘请一名律师到广州参与“代孕”的谈判，并全程跟踪事件的发展，你有时间吗？”电话那端的女子声音忽然变得甜美和细腻。
“代孕”－－－潜伏地下的婴儿制造流水线，流水线般的胚胎制造，饱受诟病的“子宫租赁”，这个产业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原始的欲望：我们要一个孩子。我的大脑中瞬间想起有一篇新闻报道中曾这样形容。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雪和我约定第二天上午在我的办公室见面。
（二）
雪如期而至。她的装束尤如她的名字：一袭雪白的连衣裙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举手投足之间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文化底蕴。 “需要我帮助你做什么？”我开门见山，直接了当。 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想聘请你帮我审查代孕合同，并全程监督协议的履行。” “你了解代孕的含义及整个过程吗？”望着雪俏丽的脸庞，我探询地问道。 雪神情严肃地告诉我，代孕属人工生育的一种。代孕可分为局部代孕和完全代孕。局部代孕是指求孕夫妇安排代母使用求孕丈夫的精液进行人工授精或体外授精；完全代孕指代母只是为胚胎生长提供了她的妊娠功能，这种类型既包括配子来源于求孕夫妇，也包括配子来源于捐赠者。现在的代孕妈妈中，有的需要使用代孕者的卵子，叫遗传代孕，有的不需要代孕者卵子，叫作妊娠代孕。 “为什么要代孕呢？”面对天生丽质的雪，我不禁好奇。 雪告诉我，大学毕业后，她应聘到广州的一家外企工作，由于生理因素，她多次流产，至今未实现做母亲的夙愿。她非常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但医生告诉她，她生育的可能性非常小。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渴望变得越来越强烈。她曾到多家代孕机构进行咨询和洽谈，最终选择了一家代孕机构。因费用较高，为了得到法律的保障，在签订代孕协议之前，她希望得到律师的帮助。 “代孕需要花费多少钱？”我一脸认真地问。 “40万元。”雪非常严肃回答我。 “这些费用是怎么组成的，你清楚吗？” 雪告诉我，40万元的费用主要包括：志愿者各项事前体检费用 ；怀孕前志愿者的生活费、交通费 ；怀孕期间志愿者的体检、保姆、生活起居费；婴儿满月之前的体检生活费；亲子鉴定费；医疗费；支付志愿者的纯补助费。其中支付志愿者的纯补助费分为九个级别： A级：爱心补偿纯待遇4万，初中学历，容貌一般。 B级：爱心补偿纯待遇5万，高中学历，容貌一般。 C级：爱心补偿纯待遇6万，初中学历，容貌较好。 D级：爱心补偿纯待遇7万，高中学历，容貌较好。 E级：爱心补偿纯待遇7万，大专学历，容貌一般。 F级：爱心补偿纯待遇8万，本科学历，容貌一般。 G级：爱心补偿纯待遇9万，大专学历，容貌较好。 H级：爱心补偿纯待遇10万，本科学历，容貌较好。 I级：爱心补偿纯待遇10万以上，各方面条件非常优越。 雪说，这些费用都是按阶段进行支付，确认怀孕10%，怀孕5个月20%，怀孕7个月20%，8个月30%，结束时20%， 所有费用支付的情况都将在合同里边明确下来。所以合同的有效性非常重要。 我告诉雪，我国卫生部于2001年颁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中，明确禁止代孕行为，特别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和胚胎。《人类精子库管理办法》规定：禁止买卖精子、卵子、受精卵。代孕涉及到道德、伦理、法律、医学等一系列问题，理论上对现今主流社会伦理道德规范构成了挑战。尤其是孕妇在生育时所面临的巨大风险：比如昏迷、产前大出血、胎盘粘连，即使在医疗条件较好的美国，每10万孕产妇中也会发生11例死亡，而中国2008年孕妇死亡率是美国的3倍以上。 “《合同法》第52条第5项规定：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合同属于无效。但卫生部的这两部规章只是针对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而不是针对我们百姓，也不是为了规范整个市场行为，不是吗？”雪打断我的说教。 看着情绪有点激动的雪，我耐心地解释道：单纯从代孕合同的违法性角度审查，不仅要看合同的效力规定，还要看合同的一般规定。《合同法》第七条规定：当事人订立、履行合同，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尊重社会公德，不得扰乱社会经济秩序，损害社会公共利益。撇开代孕合同在履行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其它问题，在实践中也会带来亲情、探视、抚养、继承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和民事纷争。在中国，互联网上的搜索数据，表明上百家代孕中介网站的存在。他们大部分有ICP备案，但服务器时常遭到查封；他们称自己为“爱心志愿者”，同时却收取着高额的代孕费；他们一方面辩解他们自己不违法，但选择隐身于网络后面，为自己颇具争议的身份苦苦挣扎。在商业、伦理和法律之间，代孕中介尚处于灰色地带，并不受到法律的保护。 “有其它更好的解决办法吗？”雪沉思着，象自言自语，又象是在询问我。 “不孕不育的治疗在正规医院已经有了较大的突破，你还是应当尽最大可能努力根治自己的疾病，最终让自己完成孕育孩子的过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只有亲自体验过的人才会更能感受到做母亲的伟大与博爱。若经过治疗仍然无法怀孕，你也应当到正规大医院，通过‘人工授精’或‘试管婴儿’等科学技术实现生育目的，这样才是合法、安全的途径。你见识广博，才貌双全，应当理解中介代孕的后果。你前来律师事务所咨询并要求律师的帮助，不正说明你对中介代孕心有恐惧而又心存不甘吗？”看着雪若有所思的神态，我相信雪会有自己的是非判断。 “我再请教一个问题。既然代孕并不合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代孕公司存在？”雪用探询的目光问我。 “一切源于巨大的经济利益。客户内心真实而强烈的愿望是要一个孩子，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代孕妈妈出于经济上的原因，有的需要钱还债，有的需要钱出国，有的需要钱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而医院和中介公司都各有自己的利益在内，如此将各自的目的最终捆绑到同一个产业链中。中介代孕目前均处在灰色地带，由于法律、法规的滞后和不完善，造成打击、取缔存在一定的困难。加上求助代孕的市场大，渴望孩子的强烈愿望总能压能恐惧占据上风，所以导致代孕市场风生水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象你，无论从容貌还是才学，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女子，还求人代孕，宁愿花费40万元还要选择各方面条件非常优越的大学毕业生进行受孕，其它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只记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老遗训的人，不更是急于想方设法地求得一子一女吗？”我平和地向雪阐述，尽可能地让雪理解。 雪沉默了很长时间。漂亮的脸上一会儿睛，一会儿阴，令人难以捉摸。 雪起身告辞时，没有告诉我她的选择，也没有再跟我提及聘请律师的事情。 望着她离去时修长的背景和沉重的脚步，我的心也变得沉重。 （三）
目前，代孕这个词正从“婴儿交易”、“肉体买卖”等臭名昭著的名称中解脱出来，出现在电视节目、报纸新闻中，呈现在公众面前。代孕并不合法，这个道理众所周知；但出于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代孕却具有广阔的市场。代孕一律禁止，似乎违背人性，但如何防止代孕泛滥和倒卖卵子，真正为那些不幸的患者带来生活的希望和福音，却是任重道远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中介代孕，请擦亮你朦胧的眼睛，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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